經過昨天的熟人之後，今天再度是一個認識的。但是並沒有非常熟，幾乎就是一位在藝穗節才會比較多接觸的朋友。她是一個看似不多話，實際上卻滿滿都是想法的女孩。天蠍座O型。
一切就緒，她說，她今天的主題應該是劇場之路。但我說，把那一切的主題都去掉。因為，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，連我都不知道。我們一樣順著路，走向第一個點，而這個地點也是她與我以及昨天的乘客共同的記憶。她們兩個似乎忘了，但是回到這個位置、這個畫面，她故意蹲下來假裝打電話。就回來了。
她說她很愛騎車，而且愛到曾經騎車環島過。而我今天帶她去的，竟然恰巧是她人生第一次摔車的地方。那一次的雨，大到眼睛什麼都看不見，以至於騎到路邊都沒發現而摔倒。她腳上的肉被自己的車削去了一塊，倒在地上。她身上沒有錢，也因而想起了當年曾經給她幾百元救急的一個路人，後來一直沒有與他聯絡並還錢。
會不會太快？我說。她告訴我，她哥小時候常常騎摩托車在復興北路狂飆、壓車。小時候的她，總是怕到在後座張著嘴大叫，口水回噴滿她的臉上。現在，除了壓車，她基本上都是"淡定"。雖然她很愛騎車，但是現在卻因為工作太忙而少了。不再是學生之後，她成為了學校的行政工作人員。而離職之後，一連待在學校將近十年的她，想到距離學校遠一點的地方，也就是現在的工作地點。上下班雖然還是騎車，路線卻變的單一了，也不再有死巷王的稱號。
一邊說著，一邊越來越靠近她的學校。我們在路上也聊著她是怎麼愛上劇場的，從戲劇系的表演組，到研究所進入了藝術行政。也許是我沒有定性吧，我對她說，我總是對於能把劇場當成職業的朋友感到欽佩。她問我，是怎麼生活的。我說，解決掉住的問題就自由了。但，這是我的生活方式。
我一年才買個一套衣服褲子，一個月如果在家裡煮，加上油錢，其實兩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連同水電不需要一萬元。對於吃與穿我比較省，太過精緻都會覺得不舒服。但是，演出後的慶功宴一定要吃，再花錢也要吃啊！！
都市人很容易為了住的問題而花費許多錢，以致於需要賺更多。然後再用許多休閒娛樂來填補、修復自己疲累的身體。有趣的是，種田人與城市人的收入相比更是少到不行，卻可以過得很開心。
走在她學校的路上，她告訴我她在高中，因為聽了一段關於戲劇的演講，而燃燒起進入劇場的火。於是我們來到這所學校，夜間美麗的風景，在那暮鼓晨鐘的階梯上。她說著那立體般的畫面，我只是聽著。
我似乎看見她整晚熬夜，坐在女子宿舍的頂樓抽著菸，看著天空，直到晨光穿過裊裊的菸上。也似乎看見她以前怎麼與校狗阿敗聊天(雖然她叫錯名字)。似乎看見她上學的路上，因為想散散心，而突然騎去陽明山的摩托車身影。看見她那如花火般的劇場夢。劇場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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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戲劇學系 中庭 |
「妳除了看演出之外，會回來這裡嗎？」我問。「不會」她說。她的那條路，現在似乎被鼻頭前的黑框眼鏡框住了眼界，被右手的G-SHOCK銬住了時間。一首晚安曲被唱出，迴繞在戲劇系中庭，之前的煙好像還繞著聽著。原本今天來的應該是另一位乘客，但是那麼乘客卻因為受傷而無法前來。以至於轉讓給她。巧的是，今天的路線本來也不是這所學校，是臨時改變的。我想，就像她說的，人生有很多冥冥之中。
或許，是勾起了一些什麼。回程她主動問我，「我可以載你嗎？」，「當然可以」我說。她成為了第一個當我司機的乘客。我第一次坐在後面，看著原本應該在前面背台演出的我。她隨著她的記憶，帶領著我，經歷了好多好多我從來沒有走過的路線。我心想，她比我更像計程車司機啊。那些細微的地方，不被人注意的地方。她都經歷過、體會過。
雖然，她說她脾氣非常的差，她小時候就可以一個人嗆整個班級。但是，我被她載著，感覺像是海豚般地優游在這片海裡。是溫柔的，是舒服的。而我也想著，這些不曾走過的路，就像我不曾關注的人們一樣。我雖然活在台北市，卻從來沒有踩踏盡這片土地過。
這一天，她好像放下了那些客家家庭傳統的重男輕女觀念，放下了那個要比男生還強的自己，單單只是回頭看看過去。於是，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，只剩風不斷地吹著臉上的細毛與頭髮，像吹著地上的青草與樹梢。
在這條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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